Saturday, July 10, 2010

性騷擾奇案

在辦公室,我從未試過被性騷擾,匪夷所思的性騷擾個案我倒是親眼見過。

一班男人聚首一堂,話題都離不開足球、汽車、女人,鹹濕笑話自然是男人溝通的重要橋樑。讓他們口舌上發洩一下,香港每年就可以少幾個強姦犯,對構建和諧社會甚有幫助。然而,男人跟女人講鹹濕笑話又是另一回事,我不會感到你想跟我「溝通」,我只感到你想「溝」我,而且溝得相當猥瑣。

我從前有個同事Rosanne,家教很嚴,一輩子未聽過鹹濕笑話,偶爾跟我們Friday drink也得十點前趕命似的回家,Jesus Christ,灰姑娘都尚且能混到十二點吧!「婚前性行為,no way!我絕對不能接受。」她說。「Cheers!」我們一班女同事向她致敬,又再開了兩瓶Riesling。Katie悄聲在我的耳畔說:「就算你接受,也要有人接受你呀,小姐。」

Rosanne二十七歲依然未拍過拖,我甚至懷疑她一次也未被男人吻過。假如她今天就要死,簡直從頭到腳都是遺憾。男人能把你推落地獄,可也能把你送上天堂。甜蜜和辛酸都未曾嚐過,這輩子不是白活了嗎?「她看來好像不那麼在乎呀,好像並不特別想拍拖似的,Daisy,你覺得呢?」Emma說。I hate to say this,但我愈來愈覺得Emma是全公司頭腦最簡單的女人。「我肯定她超級非常十分極之想拍拖。」我答。Emma歪著頭來看我,似懂非懂的點點頭。

Rosanne的三貞九烈帶來什麼後果?有年聖誕,我在英國度假,三更半夜被Rosanne的來電吵醒。「Dai……sy……我被人性……騷擾呀……」她在電話裡嗚咽。「Well,Rosanne,你打九九九,是否有用過打給我呢?」她完全不理我的感受,繼續說下去:「Martin呀!個衰人性騷擾我!嗚……」「那他怎樣性騷擾你?」「他……他今早給我傳來一個SMS,他……嗚……他祝我聖誕快樂!然後……嗚……他問我今晚能不能一起看電影!」

真要命。我當然沒有問Rosanne,假如邀你一同看電影是「性騷擾」,那跟你講鹹濕笑話豈不是要拉去槍斃的殺人狂魔?你現在應該明白,Rosanne何以二十七歲還未拍過拖。Good gracious,人家約你看電影就馬上被指控「性騷擾」!不約你大可以約第二個。通街都是女人,你有寶麼?

於是,Martin成了這宗「性騷擾」的「受害者」。是的,我把他稱之為「受害者」。遇上Rosanne,算你倒楣啊。(撰文:王迪詩 http://world-of-daisy.blogspot.com/

男人也憂鬱?

我一直以為憂鬱是女人的專利。我們這種由情緒主導的動物,剛才還好端端的,不知怎麼卻突然傷春悲秋起來。唉,我自己是女人都覺得自己麻煩。直至看見同事Kevin最近的狀況,我才知原來男人也有這種「周期性的憂鬱」,可見不能完全怪罪女性荷爾蒙呀。

其實我跟Kevin談不上熟絡,平日在公司pantry沖咖啡偶然碰見,便東拉西扯的寒暄兩句。That’s all。他人挺友善的,就是有點太過理性,從天氣、午飯到「五區公投」,他都有本事從學術角度跟你分析一番。一班女人圍起來講星座,他就插嘴跟你講Science,真是個掃興鬼!做人嘛,又何必處處那麼認真?同事們圍起來說說是非,也不過想輕鬆一下而已,尤其是女人,吐吐苦水就是了,誰稀罕什麼理性分析?

當Kevin有天雙眼紅腫、臉如死灰的踏進會議室,你好難怪我們不當場「O嘴」。像Kevin這種高舉「理性」的人,居然也有鬧情緒的時候,而且鬧得那麼「不尋常」,怎麼說都是一件奇聞。整整三天,Kevin在公司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,不接client的電話,不聽老闆的訓話,不向tea lady講「唔該」,只無聲無色地穿梭於辦公室的走廊,像一隻幽靈。他那雙紅腫的眼睛,一看就知是徹夜哭泣的後遺症。「四十五歲人了,仔大女大啦,不是今時今日才學人失戀吧!」同事們都在背後竊竊私語。

第三天晚上,我一邊啃三文治一邊工作,不覺竟已差不多凌晨二時。我伸個懶腰,到pantry沖了第三杯咖啡,回我的房間途中,突然聽到一點怪聲……聽清一點……是座椅搖搖曳曳的聲音,但公司明明只剩我一個人啊,我隨著聲音的源頭走去,輕輕推開半掩的會議室大門……黑漆漆的……只有座椅斷斷續續的搖曳聲……就像從宇宙深處傳來的哀鳴……我「啪」一聲開了燈,只見Kevin滿臉蒼白地呆在椅上,Jesus!三更半夜,想嚇死人嗎?

第四天,Kevin消失了。未死得,只是請了一星期假。回來的時候,還是跟之前一模一樣。老闆和客人都在抱怨,但因為他多年來工作都很穩妥,大家還願意稍為忍他一下。然後有天,Kevin突然容光煥發的上班,又開始跟我分析「五區公投」。他復原了。
「每隔幾年,一股抑鬱的感覺就會像海嘯一樣,突如其來的淹沒我,整個世界就會一下子塌下來,我會沒由來的難過得想死。」Kevin很大方的跟我說。「但每次只會持續數星期,然後有天醒來click的一聲,我又會突然變正常了,好奇怪啊。」

「你請假的那個星期,一直在做什麼?」我問。

「看DVD。從早到晚不停的看。那是逃避現實最好的辦法。我試過一天看七部電影。怎麼了,很厲害吧!」他笑說,然後呷一口咖啡。(撰文:王迪詩 http://world-of-daisy.blogspot.com/